北京大学出版社最近隆重推出一部中型语文工具书——《古代汉语字典》。这部字典力求充分反映目前汉语历史词汇研究的最新成果,适合各知识层面读者学习古代汉语、阅读古代典籍之用。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、该字典主编张双棣先生在《前言》中指出,科学性与实用性尽可能完美结合是这本古代汉语字典所追求的特色。
该字典收字广泛,凡先秦两汉典籍中出现的以及汉以后新产生的字基本上都收录在籍,共计一万有余(不包括异体字与繁体字)。该字典释义明确,例证精当。例证多选自始见书或时代较早的典籍,另外还尽量选用大中学课本中出现的例句,并举出相关成语,以加深读者对词义的理解;例句中难懂的地方均作简明注释。辨析同义词、说明字形结构与字形更迭以及书后附录相应的古文字字形表,是这部字典的一个突出特点。至于标示出入声字,是这部字典的另一特点。这对于那些口语中没有入声的广大读者学习古典诗词格律,尤为实用。
这部字典的科学性在于严格遵循历史语义学的原则,注重词义的时代性、系统性与概括性。从词义的时代性特征出发,该字典义项按时代先后排列,所举例证大都出自该义始见之书或尽可能较早的典籍。读者打开这部字典,不仅可以知道某字具有某义,还能知道这个意义大致产生于什么时代,从而避免用后代产生的意义去误解前代书籍中的词语。例如,“亡”字有死义,该字典列第③义项,例证出自《论衡》,表明“亡”字死义始于东汉。据此,我们可以判定,把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“凶年不免于死亡”一句翻译成“坏的年成只有死路一条”(见杨伯峻《孟子译注》)似是而非,有失确当(该句中“死亡”并非双音词,而是两个词,指饿死与逃荒);《汉语大词典》、《汉语大字典》在“亡”字死义下分别举《尚书》、《公羊传》中的例句为证,亦属不妥。
根据词义的系统性与概括性的特征,该字典把本义排在第一义项,然后依次排列各种引申义,近引申义不单列义项,远引申义单列义项,假借义排在最后。这样,词义演变的脉络便清清楚楚地显示出来;加之释义精当,杜绝随文释义,读者利用它学习古代汉语就可以系统准确、高效熟练地掌握词义。要学好古代汉语、读通古代典籍,还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呢?
正是如此严谨的科学性,才使这部《古代汉语字典》更具突出的实用性。之所以能把科学性与实用性尽量完美地结合起来,是因为五位编撰者大都长期从事古代汉语教学研究工作,拥有丰富的字典编撰经验(其中三位著有古代汉语专书词典),并充分吸收了汉语历史词汇研究的最新成果。著名语言学家王力先生1941年4月在清华大学三十周年纪念会上以“理想的字典”为题作过一个演讲,他指出一部理想的字典应该说明字义孳乳、分时代先后、尽量以多字释一字。这是从学术性、科学性的角度对字典编纂提出的要求。此事看似简单,实为不易。每一个字都有它自己的历史,只有不断总结历史词汇学的研究成果,才能编出一部较为理想的字典。前修未密,后出转精,北京大学出版社推出这部《古代汉语字典》,可以说不只是为广大读者提供了一部较为理想的语文工具书,也为辞书界今后编纂中小型历时性字典提供了重要的参考。
(《古代汉语字典》张双棣、陈涛主编,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12月出版)